這神秘造訪的黑袍男人讓林美佳感到渾身不舒服，這就好像雪白的墻上莫名其妙地出現個黑色深洞。不知道裏面會出現什麽，所以更恐怖。黑袍人給林美佳就是如此感受。

顧靖晨叫她回樓上待著，林美佳清楚，這是有別的話要講，而她沒資格旁聽。她跟著顧靖晨也有些時日了，每當對方要商談公務或者私密時，她都會規避到其他房間裏去。顧靖晨非一般的公司總裁，她是知道的。跟著他無非為了吃喝享樂，若是被卷入到什麽麻煩事那就糟了。

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，她眼前老是閃現出黑袍男人的影子，那家夥怎麽看都不像是來說工作事務的。身為女人總是有第六感的，即便她只是個【暖】【床】的情婦。樓下會客廳裏的人渾身都透著詭異。

強烈的好奇心促使她沒辦法老實地待在房間裏，林美佳想著自己就偷聽一下下，她絕對不會說出去的。

她偷溜出房間，在二樓走廊旁有刻滿浮雕的裝飾立柱，她就躲在那偷偷窺探著下面。

談話聲像潮水般慢慢湧來，可內容林美佳卻是有聽沒有懂。

“……你們不是都隱匿起來了嗎？現在有餘力出來活動了？”顧靖晨把玩著雪茄，語氣輕松。

坐在他對面的黑袍男人像是無聲地笑了，說道：“這還是托了你們萬象的福啊，給了我們如此多的投資與幫助，不然恐怕現在還只能像是地下道裏的爬蟲一樣惶惶不可終日。”

顧靖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：“說自己是爬蟲也太過謙了，誰不知道三生可有千餘年的歷史，能人異士數不勝數。更是富可敵國。”

“哈哈哈哈！”黑袍男人笑聲十分刺耳，林美佳覺得耳膜都在隱隱顫動。“顧先生這是故意的啊，你明明知道三生曾經遭受過重創，差點就徹底分崩離析了。還悠哉地說這種風涼話。”他話裏聽不出是喜是惱。

“我聽說了，挫敗你們整個三生，毀了你們大半江山的是有苗的大巫師？”顧靖晨放下了雪茄：“真有這麽厲害的人？”

“哼，此乃我們三生頭號仇家！”黑袍男人語氣加重，憤憤不已：“有苗這筆賬，早晚要清算！”他粗啞的聲音中夾雜著嘶嘶聲，像是條毒蛇正在發洩怒火：“還有那個天尊，也是害慘三生的蛀蟲！只不過他已經神罰，不然必將承受三生永世不散的報覆與詛咒！”

顧靖晨微瞇著眼。看著黑袍男人激憤不已，他只是淡淡地扯動了唇角：“這些話還是留著跟萬象說吧，我所料不錯的話，這裏傳聞的封鬼瓷壇，就是你們要找的人骨壇吧。既然當初已經丟棄了，為何如今又要找回來？”

“當然是有用處。”黑袍男人像是恢覆了平靜：“不過對顧先生來說，都是不值一提的。”

“不用在我這賣關子，難道又是為了長生？”

“哈哈哈，總之就是那一類的東西吧。”黑袍男人顯然不願意詳說。顧靖晨也沒追問，而是換了話題：“不過，傳聞裏那壇子不是被人拿走了嗎？現在才找來，不嫌太晚了？”

“這顧先生就有所不知了，當初壇子確實是被人取走了，不過那人就是個三腳貓的貨色。壇子裏的東西非但沒給他帶來好處，還讓他家破人亡。現在那東西已經回收回來，就差遺留在這裏的了。”黑色兜帽下發出懊惱地咂舌聲：“只是沒想到，那東西在這妖穴裏浸淫太久，已經生出點自我意識，竟然想擺脫被控制利用的境況呢！”

“哦？這種事也做得到？”顧靖晨生出點興趣來，身子微微往前探。

“巫覡道術中常有意想不到的事。”黑袍男人哼了一聲：“只不過之前一直很老實，連我們也估摸不準到底在哪，今日卻突然爆發起來。必定是有什麽特殊原因。也許是找到了要吞噬的獵物。”

“你是說，吃人？”

“類似這種意思吧，具體情況卻有很多種。”黑袍男人並不打算就此過多解釋，兜帽下的目光轉過來，看向顧靖晨：“顧先生若是感興趣，改天要不要親自到三生體會一下？”

顧靖晨又不傻，三生的名號他可是清楚的。就算現在只是千瘡百孔的殘餘勢力，但關於三生的罪孽可謂罄竹難書。只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，雖被重創還是保存了些實力，企圖翻轉。

萬象會投資他們，也是有自己的利益盤算。顧靖晨作為萬象的高級幹事，上峰的利益與想法他當然不會幹涉。只不過他完全看不出接濟這麽個破爛貨一樣的神秘組織，到底有什麽用處。

黑袍男人突然問道：“聽說顧先生愛好收藏？啊，不如說是癡迷到忘我的程度。”

“人總會有一樣兩樣的嗜好的。”

“確實如此，不知道顧先生有什麽鐘意卻不好到手的東西嗎？我可以提供些幫助。”

黑袍男人擺明了要跟顧靖晨套近乎，這恐怕才是他來拜訪的原因。目的自然是希望顧靖晨在萬象中替三生多說好話，畢竟寄人籬下的滋味不怎麽好受。稍微沒有用處就會被當做垃圾處理掉。

顧靖晨了然一笑：“我顧某人想要的東西還有得不到的？”

“哈哈哈！說的也是，是在下唐突了。”

“不過。”顧靖晨皺起劍眉，神思微凝：“倒還真有樣東西，是我沒有弄到手的。說起來，恐怕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。”

“哦？還有這種事？”

“我曾經訂購了樣藏品，絕對獨一無二的舉世珍品。只可惜……”顧靖晨臉上露出痛心的表情，這讓在樓上偷窺的林美佳微微驚訝，她從來沒見過顧靖晨有過這樣的情緒。

“已經永遠失落在大海當中了。”

黑袍男人想了想，開口道：“顧先生說的可是那場空難？業內傳聞，說顧先生的藏品也在上面。據說是尊樓蘭時期的冰雕？”

“那可不是一般的冰雕。他那麽的完美……”顧靖晨皺著眉，語氣神思飄渺。像是已經沈浸到過往當中。只是越想越遺憾，越想越心生業障。

黑袍男人正愁沒辦法向對方示好，這機會可不能輕易放過：“那是什麽樣的冰雕呢？能讓顧先生念念不忘，我想一定價值連城吧。”

“就算用整個萬象來換，恐怕都遠遠不及。”身為萬象的核心幹事，顧靖晨這番言論可有點危險。也引得黑袍男人更加好奇。

“吶，就是這個。”

顧靖晨將隨身攜帶的照片放到桌上，推至黑袍男人面前：“要說我這輩子有什麽是最懊悔沒能到手的，就是這個了。”

照片上是尊高聳的冰雕，折射著微藍的冷光。就在這光晶疊影當中，封著個芳華絕代的男人。

“這是？”

“樓蘭柔然王，帝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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